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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保兵医学博士，医院普外科主任医师。任上海市中西医结合学会外科青年组副组长，上海市肿瘤外科和跨学科治疗专业委员会委员，中华医学会会员。我想知道我们医学生的誓言是否改变，我想知道我们救病治人的理想是否还在，我想知道我们不懈探索医学是否能坚持。医院普外科主任医师殷保兵，擅肝胆肿瘤和复杂胆道手术，尤其腹腔镜微创手术。七十年代初生人，有这个年代独有的执着与情怀。病人以性命想托，医生以尊严和名誉赋予其中，就是这种医学特殊的责任感，让他不舍得离开，纵然有时被妻儿埋怨，被病人曲解。有时病人家属对医疗并不是百分百的配合，甚至怀疑和抵触。采访的前几天，急诊室来了一位危在旦夕的复杂外伤病人，病人家属对他百般挑剔，眼神中满是对医生的不信任。尽管有委屈，但当他走进手术室，责任感重燃热血，不考虑其他的，不做这台手术，病人必死。结果抢救及时，手术非常成功，家属也对医生的责任和担当有了新的认识，并和他成了好朋友。他还是个科学迷，对新技术和移动医疗充满热情，他说，普外科医生的将来一定会借助移动医疗和远程医疗的翅膀，可以远程会诊和手术，人在上海，动动鼠标，就把边远地区疑难的手术做了，这就是未来医疗科技的魅力。排解压力的时候，他愿意读冯友兰的《中国哲学史》，还有十八世纪的著作《生命进化论》，他说多读书能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。未雨绸缪这是年的一天，在得知检查结果后，大三的殷保兵抹了一把冷汗。这时，他第一次体会到学医的成就感。就在几个月前，殷保兵的父亲总说胃不舒服，服用胃药未见起色，对医学知识的敏感让殷保兵产生怀疑，医院做胃镜检查。最后，胃镜诊断父亲患了早期胃癌。虽然这是个让人心惊的结果，但好在当时发现早，及时治疗后，父亲恢复得很好。与大一时踏入医学院的懵懂相比，此时学医顿时有了厚重的意义。殷保兵初次切实地感受到生命的弥足珍贵，以及白大褂的神圣崇高。此后，疾病的早期诊断和一级预防也一直牵动着殷保兵的心。上医治未病，中医治预病，下医治已病。中国人的肝癌70%-80%都已是晚期时发现的，而日本的胃癌和肝癌都有50%是早期发现的，疗效比国内高许多，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！越早发现癌症威胁，就越能够得到救治。因此，四十岁以上每年定期做正规体检是健康的守护神，正是殷保兵经常对朋友说的话。他认为，医生的天职就是拯救病人于苦痛，而若能多挽救几条生命，总是令人庆幸不已。狮心仁术伦·赖特曾言，一个高明的外科医生应有一双鹰的眼睛，一颗狮子的心和一双女人的手。学以致用、用以致精，这是殷保兵行医的坚持。他每年要做四五百台的手术，多年的临床经验令他的手术手法越发细腻。他也相信，外科医生不仅要有精湛的技艺，还要有强大的心力。因他们需要面对的东西太多，若不坚强，则无法坚持。并不是每个人生来就能够承受工作的强压，但是职业的选择让他们习以为常。殷保兵说，外科医生就是战场上的前锋，患者性命相托，自己身担重任却无怨无悔。医学有时是一门遗憾科学，让医生最难过的就是患者和家属全力配合、倾尽信任，然而最终没有挽回患者。对那些没成功拯救的疑难杂症和危重病人，也许并非医生责任，但他心中总是万分遗憾；然而下一个手术近在眼前，没有流泪的时间，只能迎头向前。殷保兵说，外科医生做久了，内心也越来越坚强了。但家属期盼的眼神和患者的煎熬总戳着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，让他放心不下。既然生命最为可贵，又有什么比拯救生命更伟大？如果从头再来，他说，还会选择做医生。口述实录《问健康画报》：当初为什么会想到学医呢？殷保兵：读高中的时候，并不觉得一定要读医。但因为父母亲身体不太好，医院，可能耳濡目染，觉得做医生蛮崇高的，也值得人尊敬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医生这个职业的核心在哪里？殷保兵：医者父母心。我在美国排名第一的梅奥诊所学习三个月，深深感觉到他们处处把病人利益放在第一位。医生这个职业的核心就在这里，将来医疗趋势无论如何改变，一切以病人为中心，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。做医生还要自我提升，自我要求。特别是外科医生，对疑难手术再前进一步，所承担的压力和挑战是难以想象的。就如登山，从三千米到五千米没问题，大部分人都可以达到；但攀到七千米，就已经难度很大；一旦超过七千米，每一步都可能付出生命代价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您擅长什么？殷保兵：肝胆肿瘤，胆道系统结石和复杂胆道手术，尤其腹腔镜胆道手术。年后一直致力于胆道疾病的微创治疗方法，现在微创技术日趋成熟，手术范围几乎囊括了绝大部分。以前患者颇多顾虑，想着能不能开干净，是不是有风险？现在大部分患者主动要求开腹腔镜，外科技术发展现在，这些都能够做到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您认为我们与国外先进国家的医疗差距在哪里？殷保兵：硬件条件相差不大，但理念还是不到位。微创起源于法国，年法国医生PhillpeMouret实现了世界上第一例腹腔镜胆囊切除术，使微创技术在外科蓬勃发展，随着器械不断的更新升级，腹腔镜手术几乎囊括所有的常规手术；美国人在此基础上开发了机器人达芬奇，机器人比腹腔镜还要灵活，六个机械臂，可以°任意旋转，比如人的盆腔是有弧度的，腹腔镜管子直着进去不能有弧度吧？机器手臂无弧度障碍，所以就更先进，机器人应用在远程医疗上优势更重大。比如病人在波斯湾的一条*舰上，美国医生可以在芝加哥的手术室给他开刀。这是医学史上伟大的革新啊！远程医疗可以高度整合全美国的医疗资源，发挥最大作用，这就是我们与美国的差距，如果我们还满足于哪种器械、哪种腹腔镜，那么真的落后了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您科室的肝胆腹腔镜手术在上海的地位如何？殷保兵：肝胆外科在普外科里是最后的堡垒，因为肝脏容易出血并且大血管都在附近，以前推广比较晚，腔镜的肝手术年才开了第一例，现在技术也越来越成熟，钦伦秀教授到领导医院外科后，肝胆外科手术的质和量都大幅提高，腔镜也广泛开展。腔镜技术现在是外科发展的主流，不可阻挡。科学引领着外科手术往前推行，我们一定不能墨守成规，跟上新科技的浪潮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您如何看待移动互联网医疗？殷保兵：希望借助移动互联网把原有的医生架构打破，让更多的医生团队参与其中，即使远隔万里患者可以直接和医生互动，大大方便就医。互联网拉近了医患距离，把遥不可及的事情变成了可能，更方便随访，随时知悉病情最新的进展。但是互联网并不能完全代替传统模式，但是对于诊断和手术，医院这个大平台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从医20年来，您有没有遗憾？殷保兵：目前中国医生普遍付出和收获还不成比例，尤其是新进的研究生生活工作压力很大，我很担忧将来没人做医生了。你看今年医学院填报志愿的人少于招生人数，这跟整个医疗行业的环境、待遇不高有关，而且现在的升职周期比以前长，至少十五年才能升到高级职称。我自己的遗憾是，家庭老人小孩都没顾上。白天忙忙碌碌，晚上回去要写文章、搞科研，隔三差五还要值班，陪家人的时间不多。我太太不是医生，所以有时会有所抱怨。医院里感冒病人多了，太太和儿子就很容易传染上，就算我自己不感冒，有时也会把感冒病*带回家，家人的感受是确凿的。做医生的，大多会有这种困惑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在您的从医生涯中，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？殷保兵：六年前有一位50多岁的病人，全身皮肤*疸来我院，在外被当作肝炎，别人见了都要躲，我们询问病史，发现患者无肝炎病史而且*疸与肝炎暗*不同，进一步检查发现是肝门部胆管癌。我们制定分两步治疗方案，首先引流胆汁把*疸降到安全边际，二期扩大胆管癌加右肝和尾状叶切除，术后恢复良好。但是术后病人一年多还是复发了，这位病人非常配合治疗，对治疗出现的变化非常坦然，感谢医生的努力。这种完全尊重医生，信任医生的病人，目前比较少见。治疗成败关系到医生的荣誉与操守，医生希望把自己的患者都治好，但是目前医疗条件和水平是做不到的。特别是晚期肿瘤，我们更要理性分析病情和制定合理方案，不要过度治疗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明知病情会复发还要坚持手术，是出于什么想法？殷保兵：医学不是万能的，我们的诊疗计划是基于循证医学证据支持的，如果手术对于患者有利，我们不会放弃，可能这手术仅仅是姑息性的做不到根治性切除，但是为下一步放化疗创造条件，延长患者的生存时间，这是值得的。医生会把各种治疗的利弊告诉家属，也会告诉家属最佳治疗策略，最终的选择权还在家属和患者本人手上，只要他们不放弃，医生是不会放弃的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您怎么看待生命？殷保兵：在医生的眼里，生命最一位的。遇到危重病人，首先就是挽救生命，家属的质疑、高额的医疗费用，都暂不考虑。人人应该敬畏生命，把生命放在首位，其实是以病人利益为中心的真正落实。《问健康画报》：怎样的医生，才是好医生？殷保兵：首先要有过硬的技术，其次要有职业的操守；还要有关爱病人的人文精神。采访/唐晔编辑/孙佳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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